22.9.07

文字鬼跡2:繼續夢遊

零晨五時許,從夢中乍醒,走到書房,隨手拿出三十多本書,將之搬到電腦旁,想玩一個「文字遊戲」……

乍醒前,夢裡有兩隻貓,雙手在我躺臥的身上像按母親奶頭般一下一下的踏著……半夢半醒間,女友才跑進睡房,拖著累熬的身軀爬至枕邊,轉眼便入睡……

雙手抬著沉甸甸的書,摸黑走上二樓房間,「咪搞」(家貓的名字)在我腳間輕盈竄過,腦袋霎時在「此重彼輕」間實在感覺可笑和荒謬……

還是因「意上心頭」,其「慾」難禁。順序翻開放下的一疊書,開始自娛一番。以下是隨情檢拾的文字和書目,拼湊出的「文字鬼跡」:

傅柯(Michel Foucault)的《古典時代瘋狂史》中譯本(林志明譯/台北時代文化1998年)第一百頁有關十七世紀法國主教勃須艾(Jacques-Benigne Bossuet)的引言:大地沒有原罪,如果大地被詛咒,那只是因為耕作它的人,被詛咒要以工作為生;人如果要由大地攫取任何果實,尤其是他最需要的果實,只要花下力氣,不懈地工作。」

吳宏一編著《神話寓言》(桂冠圖書公司1988年)第八十六頁韓非子之《蠹》(「蛀蟲」)篇中的如此部份:今有不才之子,父母怒之弗為改,鄉人譙之弗為動,師長教之弗為變。夫以父母之愛,鄉人之行,師長之智,三美加焉,而終不動其脛毛,不改。」

關殊鈔編著《詩經會解》(治業1990年出版)第一九五頁國風<王>篇之<君子陽陽>:君子陽陽,左執簧,右招我由房。其樂只且(音疽)!」(言伶官陽陽然自得,左手執笙,右手招我同作房中之樂。樂哉!樂哉!)

物理學家喬奧.馬古悠(Joao Magueijo)著的《比光速還快》(“Faster Than Speed of Light” /郭兆林譯/大塊文化2004年)第一百四十二頁第六章<吸安的上帝>中談及另一位粒子物理學家愛倫古斯的「研究經歷」:「……他所賭的不只是升遷,當時他的科學事業已經岌岌可危。不過,他卻儍乎乎地繼續下去,有句葡萄牙諺語是這麼說的:『輸了一百之後,輸了一千也沒關係了。』愛倫的事業既然已經脫軌至此,他乾脆豁出去,繼續把這離奇的課題搞到底了。」

Harold R. Isaacs 著《族群》(“Idols of the Tribe” /鄧伯宸譯/土緒文化2002年出版)第九十一頁第四章<身體>篇中如是寫:在中國人標準的自我形象中,深信漢民族的優越,並視非我族類為『蠻夷』。這種心態可以直溯遠古。兩千五百年前,孟子就說過:『吾聞用夏變夷者,未聞用夷變夏也。』(節錄自《孟子》<滕文公從‧上>)從此以後,對於非我族類,中國人在用詞遣字上大抵都是極盡貶抑之能事,在身體特徵或屬性上,將之歸為禽獸或非人一類。」

宋耀良著《中國史前神格人面岩畫》(三聯書店1992年出版)第九十五頁第二章<圖像特徵與類型>中如是寫:「……而後人們又逐漸認識到自然界的動植物與人類之間的依賴關係,而動植物的盛衰又往往與太陽有關,春天太陽臨照,大地復蘇,萬物興榮;冬天陽光淡弱,大地寒冷,草木枯亡,人們也過得艱難。由此對太陽形成了崇拜……大壩溝這幅岩畫中兩個朝下照射的太陽,正表達了這種希望和祝願……」

范陽主編《侗族歌謠研究》(廣西人民出版社1991年)第一百四十一頁第七章<侗族歌謠的韻律結構>中其一歌謠節錄的譯文:通過四村八河,通過四鄉八嶺。個個魚塘有草魚,個個寨門有土地(土地神)。村村有人厲害,寨寨有人聰明。」

台灣永和社區大學策劃編著《21個與藝術擁抱的姿勢》(左岸文化2004年出版)第六十頁曹瑞芝【我愛圖畫書】寫的<找尋躲藏在身體裡的創作細胞>中如是表述:課程每週雖有三小時的課程時數,這樣的時間對於渴望創作的人來說當然不夠,因此不管是否上完四種不同的課程,我們都衷心希望……開放出創作的花朶。」

千里達島印度裔作家奈波爾( V.S.Naipaul )著《幽黯國度》(“An Area of Darkness” /李永平譯/馬可孛羅文化2000年出版)第一百二十一頁第四章<追求浪漫傳奇的人>中「虛幻不實的德里」如此描寫:酷暑中的德里,如今回想起來,朦朦朧朧有如一團迷霧。留存在我們記憶中的是遠離塵囂、退隱到陰涼處的那些時刻:陰暗的臥房;午餐;門禁森嚴、與世隔絕的俱樂部;大清早開車出城,探訪圖古魯克禁城(Tughlakabad)遺跡;觀賞「森林大焰」(Flame of the Forest)。在印度,觀光旅遊是挺累人的一件事。」

孫仲霞居士著《楞嚴直解》(1992年了觀法師倡印的非賣品)第四十五頁卷四如是記載:阿難。云何名眾生世界。世為遷流。界為方位。汝今當知、東西南北。東南、西南、東北、西北、上下為界。過去未來現在為世。方位有十。流數有三。一切眾生織妄相成。身中貿遷、世界相涉……」

三島由紀夫著《金閣寺》(劉華亭譯/星光出版1983年)第四章第九十五頁如是寫:這種不合常理的愛情,我是不會接受的。這個女孩摒棄了所有的人,偏偏愛上我,那麼,一定是我有與眾不同之處。我自省唯一不同之處,就是這雙八字腳,雖然她沒說,但我可以肯定她就是愛上我的八字腳。」

才十一翻,已累了……

便決定擱置餘下的廿部書,任從等待下一回結緣之時!

書卻「不由自主」的似在「意識能量反應堆」中向我環迴折射:少理《西藏生死書》與我何干;《周易》或許依然自在自盤自算著;《我住在石硤尾》總有被忘記的一日;《沉重的肉身》依稀自蠶在特定的倫理底;《象棋開局戰理》對維園阿伯可真有多大意思?儘管《地方知識》試欲重翻詮釋人類學論又如何?讀《人間詞話》卻失了赤子之心又怎樣?打開《遊園驚夢》卻身陷「無情谷」者怎辦?《欲望肚臍眼》又似在誘惑我追本溯源;《我城》的西西此間可仍在「我城」繼續開放進取?是怎樣的《兄弟》教余華重整敘事的欲望?《深圳民工影像發聲》畢竟有父親留下過的筆漬;藍波(Rimbaud)的“Illuminations” 為何令我迷醉了多少日子?怎地在 Kahlil Gibran 的“The Prophet” 竟找到青年的我?我依然不欲完成閱讀《靈山》,因不是時候;《老子註譯及評介》的書頁仍然光溜溜的沒翻上;《余純順孤身徒步走西藏》又怎會找楊鐵樑做宣傳,簡直「兩路子不相通」;《僧侶與哲學家》給我父子對話的遐想;西蒙波娃教我在《再見沙特》尋找哲人的微笑;仍享受蘇姍桑特在“I, Etcetera” 中「漫遊中國」(Project for a Trip to China)的一段路;龍應台的《野火集》讓我依然迷戀青春……

瞬間的湧動,拈起「尋訪意識」的動作。書,不會叫。叫的,是人的願望。那分想像,又教我心跳加速。

腦海如是夢迴這「穿鑿附會」的遊戲:翻飛於隨手染指的文章「毒」物,其「過癮」處等同「吸大煙」!箇中不禁聯想世界人、物、色、界相碰的機遇性,縱使你我試圖如何「有系統」、「有方法」或「有方向」調攝思考於其中,古今追昔間,「世」「界」混成又豈是三兩言語可論盡一二?文字的「索引」多「鬼」,其「色」早染織腦細胞的蠕動毫厘方米。可成色,卻難成氣。各自按「道」理「說」,混混沌沌中自磨針線,複疊演化……

身體痛症,又多是道理闖出的禍!

言談費神,只因有所執:要奢望「長話短說」的溝通!我愈來愈愛閒聊的樂趣!

戲,豈有不繫戈?其長柄橫刃多具「煞氣」:倚「鬼把」,翻看「戲騎」之「大旗」,其號「若實若虛」。法,如是。目,多嘲遊。真,也聊是「自圓其說」罷了!

於戲!嗚呼!於美,仍是尋尋覓覓之說!

貓早戲畢,睡覺去也!

慾壑半填,敵不過身體睡意,甚麼「天大說話」也不比「周公」重要!一切待續……


瘋子手記/唯心論者的獨語十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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